谈判发生在石像外,清河黑着一张锋利的脸,面前的是昨晚篝火交谈眉清目秀的女孩。
妤的一切都是小小的干净的,她的一颦一笑是那般轻盈,嘟着粉色的嘴唇,女人却用一股子苍老的声调唤醒了泪目许久的姜清河。
“我是不可能放弃这个身体的,你要怎么选你自己看。”女人的摊牌很彻底,语气里夹着十六岁岁理解不了的世俗。
清河不置可否,低眉冷笑道:“你要是胆敢私自离开,放心我一定杀了你,你要么主动换回身体,要么我就打散你的魂灵。况且......”
女人发疯似得大喊道:“况且什么?”。
清河的威胁是不起作用的,他长得太俊秀了,只不过好看的脸藏在他乱糟糟的长发下。
种灵大陆里每个人都知道这样的常识——不损坏肉体打散敌人的魂灵这种事是做不到的,换取魂灵也绝非易事。
石像里风烛之年的老丑女人应该是掌握着某种邪恶炼金术,石像可以承载时间,驻人青春容颜,而她不过是在等个年轻的容器。
女人心里想到:“现在男孩方的决定权无非就是玉石俱焚,即毁掉女人和妤永远以一副老丑身躯活在石像里,可这个男孩似乎迷恋这个白衣女孩,他到底能够做到哪种程度呢?”
女人的思路一直往前,想到:“男孩还提到了‘况且’,男孩应该还有张底牌。”
博弈还在继续。
女人抬头望向黑冷的清河,说道:“和我一起,我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你和我一起,我就是你的妻妾!我们共取华年,浪迹这天阔异地大陆。”
清河嫌恶“呸”一口浓痰吐在女人面前,厉声说道:“你到底换不换?我可知道你根本出不去,一早你就想拉着我走出这座怪庙以及怪庙外这并不稳定的时间发展。
“雨水能够洗刷人的足迹,那马呢?驮着一个人的马的脚印也能让雨水冲刷?
“这里根本就不是现世!早先就听母亲说过炼金术的原料可以是任何材质,石像里的妤就是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时间在古庙里就没有行使过,而这座恶穴的材料就是时间。
“石像从来都是假象,你一直都在一个混乱的时间点里,在这人世生里只有你是不曾长大的,而平衡的时间点中不允许两个你,可时间轴上我和你是平行的......”
清河闪着狡黠的双眼,道:“你肯定试过根本自己走不出去,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带你出去!”
女人的把戏被拆穿,长大了双眼恐怖地盯着清河,可她脸上是妤的玲珑五官,在清河看来只是不苟言笑的妤多了几分俏皮。
“让我换回来不可能!我再挨不了这间灰旧陆离的古庙。”
“那我就杀了你!”
“你大可以杀了我,只不过那个女孩也将永远以那副面貌苟活,就我而言,死了都比那样的人不人鬼不鬼强。”
清河又细细想了下:“女人的魂灵散去的确会让妤的肉体也坏死,妤也将在石像里像个鬼魅一般苟存永生,妤当然不可能也不会攻击别的女子。
“而同样的偷梁换柱桥段对面前这个有防备的女人也无法奏效,女人也有同归于尽的筹码,可‘容器’只有一个。”
姜清河眉头紧皱,他在酝酿一个折中的办法,说起土、水双体质的清河,他的聪颖其实更突出,是个脑子很好的少年。
清河将女人逼进石像里,老丑的妤盘着肥硕的双腿落寞地坐在地上,潜身入地、石是每个土系族人的基本,它是与生俱来的。
三个人面对面,羁绊即从此刻开始展开!
清河给妤打气,转眼又冷漠地望向另一个“妤”,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既然你不愿意交出妤的身体,我又确实没办法左右到你的决定。
“那只好这样,你和妤的灵共用一个身体,我会在你们共用的期间努力寻找到那个邪恶的术士逼她交还回你的身体。
“在这段特殊时期,我要求你答应三件事:不要为难妤、凡事以妤的思想为主、不能压迫和驱使妤,毕竟肉体的坏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你自己也不会什么‘定时获生’,妤的死亡也就是你的死亡”
女人端着妤清荷花般水濯过的脸,她想到自己也是被动的,何况她在身体里也有相当的决定权,女孩妤也毕竟没什么错,却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受这样的凄苦之罪。
她下意识地偷瞄了下卧在黑脏地面上的妤和她的缄默无闻,也许以后不那么难,女人最后想到。
她受够了庙里移动不定反复无常的时间。
出石像外,阳光正好照进庙里厅堂,光洁的颜色恍着妤更加美丽青春的双颊,清河站在旁边,他深情地望向那个张着獠牙和一张青面的古怪雕像。
里面有小妤,那个带给十六岁的他不一样感觉的小妤。
白色的薄体从石像里飘逸进妤小巧的身躯,女人也的确没做出反抗,让另一个亲切的魂魄飞进,整个过程十分祥和的。
只有石像里的那个老巫婆轰然倒下,时间是定格的,所以纵使她的肉体里没了灵也没有死去,她的永眠是与天地齐寿的。
可她不是扶昌,垂髫村女依依说,死灵术者面前唾。
清河为了保险,还潜身入石去确定了妤的确得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骇人相貌的老巫婆确实没了脉搏。
现在的清河握紧牵住的马儿,像是马儿上侧身斜坐着他的半个世界,他可不敢再让女孩不翼而飞了。除却责任外,他的心中对妤存下了另一份情愫。
马上的温文尔雅的妤瞬间聒噪起来,对着还在整顿的清河就是一句大大咧咧的:
“小兄弟,妤她喜欢你!你怎么说嘛?”
清河脸刷一下通红,喃喃没了言语。
妤拉住马头的缰绳,暧昧地继续道:“表个态嘛!小兄弟,啊哈哈哈。”
清河回头看向马背上的妤,她放肆大笑着,像是正好戳中了清河的痛处般。
清河想又到,“或许我和妤就是选来拯救她的也说不定,她不过让恶劣的环境磨坏了性质。”
清河和马儿上坐着“两个人”当着艳阳缓步出了庙门,干燥的空气钻进四个生灵的鼻腔。在接近森林的那一刻,突然磅礴的雨水加着死恶夜再一次显露在清河面前。
在乱树从中,清河望向那座邪怪的古庙,是和前夜同一样的感觉。果然时间是混乱的!
清河又再一次想到,其实昨晚是马儿带着他们在往前,老巫婆应该施过些术,要不是敏感的动物,人又怎么会找到这样的一个去处?
清河将妤抱下马来扯过自己的衣服裹住女孩,是如初的纯净洁白,弯着秀丽浅淡的双眉,怀里的是妤!
又不过一会,妤的眼角泛起凛冽腮上是段绯红,妩媚地扭动腰肢,勾着手要向清河索吻。
清河二话不说抱起妤就送进坏毁的马车里,自己却待在一旁,他的两只手掌上是个浑浊的水球。
雨水还在笔直地下落,却在接近马车头顶上拐了个九十度的弯,淌到清河的面前,少年正在搓一个越来越大通体透明的“水晶球”。